随着天气转暖,杨柳飞絮再次造访京城。飞絮纷纷扬扬,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市民生活。一时间,对杨树柳树的责难四起,网上甚至出现“将城区的杨柳树全部伐除”的过激言论。
杨树柳树能不能一砍了之,飞絮问题又该如何解决?4月12日,北京市园林绿化局邀请中国工程院院士沈国舫,国务院参事、原北京市园林局副局长刘秀晨,针对杨柳飞絮治理答疑解惑。
杨树柳树曾为北京城市绿化立下赫赫战功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我国城市绿化尚处于起步阶段,经费投入有限,可选择的树种又相对较少。为了迅速成荫,杨树柳树凭借易于繁殖成活、生长速度快、养护成本低等先天优势,成为北京绿化的主力树种,为增加城市绿量、改善生态环境作出了重大贡献。
然而,随着京城大面积栽种的杨树柳树先后进入成熟期,杨柳飞絮问题逐渐引发市民关注。
杨柳飞絮是植物种子传播和繁衍后代的一种自然表现,具有明显的季节性和周期性,且只有雌株才会飞絮。短期、少量的飞絮对生产生活并不会造成明显影响。
“毛白杨是北京的主要杨树树种。20世纪70年代,北京从河北易县引进了大批毛白杨,由于在幼苗阶段雌雄株很难辨别,且雌株长得更加茁壮,引进的毛白杨多为雌株。”刘秀晨说。普查数据显示,北京建成区有200万株杨树柳树雌株,占园林绿化乔木总量的5.4%,且均已进入成熟期,产生飞絮量较大。
北京从20世纪90年代起开始考虑治理杨柳飞絮,经过多年探索,总结出高接换头、注射药物等方法。高接换头是把雌株的树冠砍掉,嫁接雄株的接穗,主要针对柳树;注射药物是向雌株注射花芽抑制剂,控制来年飞絮,主要针对单株。此外还有修剪树冠、高压水枪冲洗等方法。然而,这些治理措施大多治标不治本,存在治理成本高、治理效果有限等不足。
那么,一些市民提出的将所有杨柳树雌株全部伐除,替换为银杏、梧桐等景观树种是否可行呢?专家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。
“随着园林绿化力度不断加大,北京的造林树种日益丰富。不同树种有不同的生理优势,应该各展所长。这其中,杨树柳树一定要保有一定的位置。”沈国舫告诉记者,杨树柳树是北方地区的乡土树种,生态作用远远大于飞絮的影响。目前,北京杨树柳树品种数量很多,且大都已长成大树,如果大量伐除,会引起城市环境质量和景观下降,造成更为严重的生态损失。
杨树柳树具有释氧固碳、降温增湿、减菌杀菌、吸收有毒有害物质的能力,对二氧化硫、氯气、氟化氢等有害气体、颗粒物及重金属的抗性和吸收吸附能力极强,在抗大气污染等某些方面优于国槐和侧柏。一株胸径20厘米的杨树,一年可吸收二氧化碳172千克,释放氧气125千克,滞尘16千克。一株胸径20厘米的柳树,一年可吸收二氧化碳281千克,释放氧气204千克,滞尘36千克。
“对待杨柳飞絮,不应该是消灭而应是减少。”刘秀晨对此持相同意见。他认为,完全消灭杨树柳树雌株对生物多样性和基因多样性将产生极大破坏,在加大力度减少飞絮,为市民创造宜居环境的同时,也不应忽略对物种的保护。“就像在卫生状态下也存在细菌和病毒一样,我们最终的目标应该是建设绿化状态健康、环境和谐宜居的城市。”
杨柳飞絮并非北京独有,在北方地区普遍存在。“要用平和的心态看待这一问题。”沈国舫说,除了生态功能,杨树柳树也具有一定的文化意义。从古至今,无论是“左公柳”等文化遗迹,还是《白杨礼赞》等文学作品,杨树柳树都是最常见的文化意象,承载着历史文化和浓浓的乡愁。
治理杨柳飞絮,专家呼吁标本兼治。目前,北京已有所行动。
立足实现“有絮不成灾”的治理目标,北京园林绿化部门提出,利用修剪树冠、化学抑花等方式治标,利用源头控制、逐步更换、疏伐过密林地等方式治本。“十三五”期间,全市将在城镇绿地、公园和新农村绿化等各项园林绿化建设工程中,科学选择和配置树种,不再使用杨树柳树雌株,从源头上杜绝杨柳飞絮产生。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已繁殖优良毛白杨雄株30万株,未来将广泛应用于造林绿化;同时,结合城市建设和绿化更新改造,逐步替代杨树柳树雌株,减少飞絮总量,力争到2020年基本治理杨柳飞絮。
今年,北京市园林绿化局将对五环内杨树柳树进行精确调查、定位和登记,在全市综合治理杨树柳树雌株40余万株。从飞絮期开始,各区园林绿化养护单位还将采用高压喷水的方式,减少飞絮发生。
“目前,杨柳飞絮治理已取得了一定成效,但治理工作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希望公众更多地理解和包容。”刘秀晨说。